黑格尔谈到历史发展悲剧性时说过一段极为精彩的话：“一个伟大的人会是有罪的———他承担得起伟大的冲突，因此基督放弃了他的生命个性。牺牲了自我，但是他的事业，由他首创的事业，却永存下来了。”正是悲剧悲壮和伟大伟岸的交织，才成就了英雄人物。英雄人物的伟大不在于职位的高低与财富的多寡，而在于是否牺牲了有限的自我完成了无限的事业。按照这个理解，雷锋恰恰就是黑格尔意义上的伟大英雄。

一、短暂与永恒的最好注解，有限与无限的最好说明

雷锋仅仅活了22岁，这是个体生命的悲剧，人生短暂令人感叹，但雷锋精神却是永恒的长远的。为人民服务，是他精神价值宝库中最闪亮的核心。哲学家往往立足或着眼于形而下的“器”，思考形而上的“道”，从世俗的清晰的快感的有限中，引申出脱俗的混沌的美德的无限。与此相近，佛学家在血肉撕咬的人间搏斗中劝慰人们“普济众生”，祷告“大同太平”。令人惊异的是，普通战士雷锋竟然懂得并恰当地精彩地表达并践行了让哲学家和佛学大师佩服不已的哲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恰恰这一点，在雷锋去世后的一批伟大的先进人物身上得到传承并发扬光大。20世纪90年代，全国妇联授予北京市公共汽车售票员李素丽为“全国‘三八’红旗手”，那是因为她自1981年参加工作以来，十几年如一日，在平凡的岗位上，真诚热情地为乘客服务，被誉为“老人的拐杖，盲人的眼睛，外地人的向导，病人的护士，群众的贴心人”。这正是雷锋为人民服务精神的体现。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在新世纪得到延伸。华中农业大学学生徐本禹被中央电视台评选为“2004感动中国”年度人物，颁奖辞这样说道：“如果眼泪是一种财富，那么徐本禹是一个富有的人，他无数次地让我们泪流满面。”这位瘦弱的学生，为了省钱，经常不买蜡烛而点煤油灯，一天节约3毛钱，一年节约出了3个贫困山区小学生的学习费用。他用最大的热情谱写了一曲为贫困山区教育事业无私奉献的华美乐章。徐本禹说：“我愿做一滴水。将太阳给我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反射给他人。”这是雷锋精神的光辉写照。那么，以后呢，可以肯定，雷锋精神还会继续发挥作用，产生大量新的传人。

二、属于阶级的又属于人类的，属于中国的又属于世界的，属于20世纪60年代的又属于长远历史的

雷锋打动中国人的事迹很多，细小而感人至深。雷锋处处注意节约，从不乱花一分钱的事迹留给人们深刻印象。他一双穿破了的袜子补了一层又一层，实在都不能穿了，还舍不得把它扔掉。见到破烂、废品，他就拾起来，放在节约箱里。他坐火车出差，帮助列车服务员打扫卫生，扶老携幼，走了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

当时的共青团负责人胡耀邦认为，雷锋是无产阶级的战士，雷锋精神是共产党和劳动人民优良传统的体现：“我们的党十分强调阶级教育，坚决主张用勤俭朴素、艰苦奋斗的革命传统教育后一代。从雷锋同志身上，我们看到了党的这个光荣传统得到了很好的继承和发扬。在我们看来，一切贪污腐化行为，都是对人民的犯罪，都是同革命者称号不相容的。因为我们知道，所有财富都是劳动人民用辛勤劳动所创造的；同时我们也知道，在我们这样一个6亿人口的大国，一分一厘地积累，也将发挥巨大作用。”“资产阶级的品质和风格是一种腐蚀剂，必须加以彻底清除。无产阶级的品德和风格是长期革命斗争中形成的宝贵精神财富，是从事革命事业的强大动力，是取得革命胜利的重要保证。青年团应当帮助青年把这种精神财富继承下来，使青年们以更自觉的战斗姿态，投入党的各项事业中去，坚决为共产主义在中国的胜利奋斗到底，为共产主义在全世界的胜利奋斗到底。”在毛泽东号召向雷锋学习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全国范围的学习运动迅速开展。雷锋是共产主义战士，是共产党员的楷模。

每一个普通人，不管你是修鞋的、修脚的、修自行车的，还是农民、工人、解放军、教师，都应该向雷锋学习，也能向雷锋学习，为人民服务，为社会服务，为周围的人服务。雷锋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极普通极平常，就像普通百姓的邻家兄弟。他的级别不高，就是解放军一个普通的小班长。干的工作并非惊天动地，仅仅是一个汽车驾驶员。就是这样平凡的人，却是一个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让普通百姓感到可敬可学，没有距离感。心地善良，与人为善，实实在在，朴实真诚，这也是老百姓为人处世的道理。

雷锋首先属于中国的，属于无产阶级的，是在社会主义中国成长起来的无产阶级的共产主义战士，雷锋精神何尝不能超越时空，属于人类属于世界呢？雷锋代表人世间的真善美，是人类共同的寻求。世界上一切有良知的人们，无不为雷锋精神所感动。只是那些心灵完全肮脏极度变态的邪怪魔物，才对雷锋的伟大精神不尊重。就是那些资产阶级的思想家，也对已经威胁到资本主义社会稳定发展的道德伦丧、社会风气败坏现象痛心疾首，希望找到疗救身染恶疾的资本主义道德的良方。尽管雷锋精神是对资本主义损人利己、尔虞我诈现象的彻底的不留情的否定，但是，一些聪明的资产阶级思想家不会直接排斥雷锋精神为他们拯救资本主义道德文化服务。现在，雷锋的英名飘洋过海，成为世界人民尊敬的英雄。

三、以年轻的个体力量，承载了历史赋予的使命，激浊扬清，有所鞭挞，有所激励

学习雷锋运动有过两次高潮。一次发生在20世纪60年代。那时的中国已经实现了历史上最伟大最深刻的变革，社会主义改造已完成，社会主义制度得以确立。社会主义发展向人们的思想文化层面进发，塑造时代模范，引领时代精神。思想文化建设已成为社会主义建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为此，出版发行了大量的宣传革命先烈英雄事迹的回忆录、诗词、小说、电影、戏剧。那是一个英雄灿烂的时代，雷锋无疑是灿烂星河里明亮的一颗。雷锋事迹感人至深，完全符合社会主义时代的要求。1963年3月《中国青年》出版学习雷锋专辑，发表了毛泽东、周恩来和董必武等同志的题词以及诗文，以《用雷锋的学习态度学习雷锋》为题发表了社论，还发表了介绍雷锋生平事迹的通讯、近3万字的《雷锋日记摘抄》以及雷锋遗诗等。可以说，从1963年毛泽东号召向雷锋学习，到“文革”爆发前的几年，是学习雷锋运动的第一次高潮。

第二次高潮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1978年后的中国，正是人们经历文化大革命后的信仰的困境和转型期，由高昂的革命的理想主义向生活的现实的价值转换。有人将此时的思想道德滑坡归结为文化大革命的破坏。提高国民的思想文化道德水平，排斥卑下、自私、堕落需要崇高、理想、境界，国家掀起了“五讲四美三热爱”以及“文明礼貌月”活动。雷锋作为楷模得到重视，国家号召在每年春天的专门时间，全国人民都要大力学习雷锋精神。“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歌声传遍大江南北，全国出现了一批雷锋式的模范人物。

那么，在当前，雷锋承载着什么历史使命呢？

长期以来，没有人怀疑用“由于文化大革命的破坏”框架分析社会不良现象的科学性、正确性、适用性。但是，在距离文化大革命运动几十年后，在文化大革命后的思想道德进步的赞歌声中，人们发现，中国竟然还要一本正经地讨论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讨论、即便是文化大革命时期的中国也用不着讨论的一个话题——“老人倒地扶还是不扶？”当前的社会风气中的一些道德败坏现象已不容置疑了。一些人在利益的诱惑下，像打了鸡血一样地亢奋，羞耻感道德感全然丧失，加入了疯狂逐利的大军。为了一点物质利益，妻子杀死丈夫，儿子杀死亲爹，兄弟成仇，朋友反目，屡见报端，由此引发的官司诉讼，使得律师们赚得盆满钵满。食品安全的大堤形同虚设，致命的三聚氰胺、苏丹红、瘦肉精被人微笑着自然地熟练地加入儿童奶粉、生猪、鸡蛋等食品里而良心没有一点自责。这些令人发指的现象为何出现？显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法律制度的不健全是重要原因。此外，马克思主义深刻揭露的贪婪的粗暴的资本的野性、资本的逻辑也是我们应该静下心思来认真思考并努力避免的问题。

有人说，在市场经济时代，雷锋是傻子而没有存在的价值。我们认为，恰恰相反，雷锋的价值当前正闪烁着璀璨的光辉。雷锋是不朽的，他不图名利做好事的崇高的道德境界，折射出“有奶便是娘”教条的厚颜无耻。雷锋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对待同志如春天般的温暖的伟岸形象，有力地反抗着当下人情的冰凉。也只有在世间的浑浊中，才显出雷锋的高洁亮丽；也只有在这种孤独的反抗中，才成就雷锋这个世间的伟大英雄，如黑格尔所说的英雄：放弃了生命个性，承担得起伟大的冲突；牺牲了自我，永存下来他的事业。

（作者单位：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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