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跃兴

近日，知名文化批评学者、同济大学文化批评研究所教授朱大可在“岭南大讲坛·公众论坛”，解读当下我国大众文化消费的新趋势。朱大可将2005年称为“中国娱乐元年”，以超女选秀和芙蓉姐姐为标志，“中国大众文化完成了娱乐化的全面转型”，直至今日，娱乐明星、商界大鳄、各级官员、各类大师，还有互联网名人，都是偷窥的对象，构成大众娱乐重要的基础。

纵观我们的文化发展趋势，我们的生活潮流热点，娱乐美学已经渗透于生活形式的方方面面，就像朱大可总结的中国有五大形式的娱乐狂欢：以影视为媒介的视觉狂欢；以互联网为媒介的语言狂欢；以手机阅读为媒介的类型小说狂欢，“中低收入阶层的自慰式浅阅读，只能引发更严重的心灵危机”；以新闻为媒介的消息狂欢。由此不难看出，今天无疑已是一个娱乐化的时代。

娱乐化的时代，也可以说是欲望化的时代、时尚消费的时代。欲望催生了娱乐和消遣，而娱乐和消遣又在满足着欲望。因此，娱乐文化这种本身的性质，便决定了娱乐文化不会去提升每个人的人格，完善自我，向人们提出高雅、深刻和创造性的要求，它仅仅停留在感受官能的阶段。

在论坛上，朱大可指出《小时代》诉求“拜物教”，鸟叔《江南Style》诉求“身体教”，批评的就是这种从知识的甚至从精神的层次上降下来，而只维持单纯的物质层次的价值观，而作为“小资教习作”的《致青春》的价值观相对更健康。这说明，不是只有身体才能够成为我们今天娱乐消费的唯一主题，还有更健康的娱乐方式，“娱乐的同时完成了社会抗议和社会批判”，如李安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姜文的《让子弹飞》，兼具娱乐性和思想性，“用隐喻表达思想，这是中国今后娱乐的方向”。

文化的本质，是能够给人类带来尊严、神圣和伟大，但是，当今娱乐活动却是颠覆了文化的这一本质。所以，一些人就这样理解——娱乐嘛，就是不需要什么神圣、崇高。在这种娱乐心理的支配下，一切似乎都可以娱乐地对待，而以娱乐态度对待的事物，你也不能当真。这里，文化成了什么？文化成了玩笑、游戏和恶搞！而一旦失去了美学的崇高感，远离了庄重和严肃的文化精神，我们衡量事物的标准也便娱乐化了，我们的心态便娱乐化、游戏化了……

这种娱乐化的情绪，一旦带入实际生活，无论对个人还是社会，都会留下很大的弊病。过分沉溺娱乐，就会丧失对实际生活和社会公共义务的兴趣和热情。甚至，娱乐行业的空前增长，在我们社会中间也成为一种流行病，当然，对娱乐文化在今天的发展，我们没有必要大惊小怪，视作洪水猛兽，但今天，人们在精神范畴、心理范畴，乃至生活中，刚健崇高的文化精神萎缩而阴柔之风盛行，对时尚诱惑的无理性追求，社会的奢华心态，欲望的无限膨胀，物质享乐萎靡之风等，却是不能说与娱乐消费无关的。

因此，我们的娱乐美学和原则应该是，“我们要坚定地捍卫大众进行娱乐的最基本的文化权利，但我们不提倡没有精神价值的纯肉身娱乐”，我们需要通俗，让娱乐变得更大众化，让老百姓喜闻乐见，但不能变成世俗、媚俗的“低俗化竞赛”，而目前“从娱乐缺失到娱乐过度，中国大众文化陷入了空洞化的危机”，则更是我们需要十分警醒的。